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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 莫向天涯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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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陛下!”權羽看著眉眼焦躁的照羽, 猶豫了幾番,“少主現在應該和風長老在一起, 最後有妖族見到她是在鄰汛, 之後據說是往雪谷去了。”他聲音變低變猶豫, 盯著眼前妖主陰晴不定的臉色, 這位久經沙場的十將領袖有些艱難。

“雪谷?!”照羽猛地拍桌,站起身來, 目光如電,“立刻準備雲舟, 我去將杳杳接回來!”

雪谷那是什麽地方, 多少修者認為那裏適宜修煉身心,不管不顧地就去了,最後死在那邊屍骨無存。而且傳說雪谷中奇珍異獸頗多,大部分都是尚未被四境學者發現的, 所以那些修者究竟是被凍死了,還是被怪物咬死了, 一直沒有定論。

照羽被自己這個想當然的女兒氣得臉色發青,艷絕四境的容貌此時看起來多了幾分詭異的猙獰:“我說怎麽一直避而不答自己在什麽地方, 我問她是否需要幫助還顧左右而言他, 原來是跟著那個姓風的跑到北境去了!”

妖主震怒, 導致侍女侍衛全部垂首貼墻站著, 大氣也不敢出。

“其餘人都先退下吧, ”青鳥送來軍情後便坐在一旁, 此時開口, 她退居十將之後已久,如今為了少主的事情再度出山,已是不易。說完她擡起眼,嘆息不已:“杳杳現在一定不想見你,她清楚四境的格局是什麽,你若動手了,昆侖必定也會動手。到時候受苦的是誰,我想陛下不會不知道。”

照羽聞言沈沈地擰起了眉頭。

他不是視人命如草芥的人,但也絕不可能看著女兒一步踏入險地。

“東境王呢?”照羽問道,“我聽聞東境近日無事,他能否調兵?”怎麽說也是親兄弟,玄避對杳杳的疼愛其實並不比自己少,妖主對這一事頗有自信。

青鳥聞言,目光落在白瓷茶杯上,表情有些覆雜:“四境對桑墟魔修發難,最先擾亂的就是東境徒弟,且燕飲山不僅收留魔修,還收留半妖,此時此刻,那邊也亂做了一團。”

“荒唐——”照羽一把掀了桌上的茶碗,任憑它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,“陸時宜這個老頭莫不是得了什麽瘋病,他想要掌控四境嗎?!”

“陛下,”青鳥微微皺起眉頭,“昆侖看來是鐵了心想要打破平衡。”

照羽聞言不語,他不是什麽嗜好殺戮的性格,先帝在他年幼時,第一個教會他的,便是“仁義”二字。仁義,不止是對妖族仁義,更是對四境、對天下、對萬物蒼生仁義。於是照羽學了,也如此做了,更將此道教會了杳杳。

他撫摸著另一只茶盞,眼中風雲湧動。

權羽知道,妖主露出這幅神情時,便是將有大策。之前一次,他以雷霆手段鎮住了在東境作亂的半妖組織——重霄羽宮。再之前一次,他將自己兄長關入牢籠幾百年……一念至此,權羽心頭有些微微的震動。

“陛下有打算了?”

照羽冷著臉,片刻後道:“昆侖實在是狡猾至極,他們並未說明與風疏痕同行的人是誰,只說將同夥一起抓回。但天下誰人不知,杳杳也是其中一員,倘若出了事情,他們便可以將此事推卸於杳杳,乃至玉凰山的身上。”

“幹脆和他們拼了——”談話間,降丘和翎翀一同進入,少年眉宇間一點艷紅的朱砂猶如血跡,他目光熾烈,充滿了難言的憤怒,甚至不顧禮數,未經傳喚便直接闖了進來,“陛下,昆侖那群老家夥我看是一個都不想活了,他們所謂的魔修經過查實,實際上是一位半妖,桑墟燕飲山的手下。”

揚起眉梢,照羽有些意外:“你繼續說。”

權羽在一旁膽戰心驚,這個降丘看似嬉笑頑劣,實則膽大至極,而且對杳杳十分衷心,若不是這樣,換了旁人如此不知禮數,恐怕早就被拖出去責罰了。

“這是屬下查到的消息,”翎翀垂眸道,“昨日我從桑墟回來,得知此事。屬下先前有一事不明,原本魔修和四境早已沒有愁怨了,但是不知為什麽又有流落在外的魔修,利用人命修煉,導致昆侖發難。”

照羽冷冷勾起嘴角:“當然是因為昆侖需要一個理由,一個將魔修斬盡殺絕,便無人知他們骯臟事的理由。”

“也是因為這個,屬下才因好奇,查到了那死去的魔修,其實是一名半妖,不過他一直沒有顯露出妖族的特征來,這才跟著燕飲山,一直修習制毒之術。”

“原來如此,”青鳥眸中厲色一閃,看向照羽,“陛下,那麽——”

他們二人想法幾乎一致。

照羽點了點頭:“半妖就是我們的突破口。”

權羽立刻明白了,他有些驚訝:“那如何與東境王說?”

“無需和玄避說,只需讓他將桑墟的死亡降至最低即可。”照羽淡淡道,他對這件事情想得很清楚,既然昆侖可以給杳杳和魔修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,那麽他們便必須付出自食惡果的道理。

無論是妖族還是半妖,都不可隨意誅殺。

“傳令下去,三日後我約昆侖掌門,在儲雨臺相見,”照羽璀璨的瞳孔中殺機迸現,“為求一個說法,為何無故殺我妖族!”

青鳥斂身:“是,那杳杳呢?”

“給藥王谷主寫信,”照羽道,“這麽胡鬧,我不相信南淵沒幫她。”

翎翀和降丘對視一眼,小心翼翼地問道:“我們能去雪谷接應少主嗎?”

照羽道:“秘密去,不要將他們的行蹤暴露。”

“好!”翎翀露出淺淺的笑容,轉身走出大殿,打算去通知飛隼。

……

另一邊,昆侖山之中此刻也是暗潮湧動,並不如外界傳言一般首尾一心。

掌門陸時宜忽然出山,一出山便頒布了幾件大事,全門派上下弟子大多感到錯愕,更何況他們其中也有不少人尊敬風疏痕,並在洄河治水時被他所保護,縱然這其中也有相當一部分人屈於掌門的威嚴,但也有小部分集結起來,討論對策。

以齊朝衣為首。

“朝衣!”小弟子探出頭來,悄悄喊正在低頭查看竹簡內容的少年,“峰主來了,你快把東西收好。”

齊朝衣點了點頭,然後將竹簡往桌下一塞,站起身,走到窗邊。

桃峰付之一炬,峰中的那些藏書也幾乎都化為了灰燼,然而其中還有很多沒有解決的疑點,昆侖便避而不答了。

齊朝衣在憤怒痛苦之餘,也悄悄聚集了一些對此事存疑的弟子,共同商討。

他不斷地從劍峰藏書中借閱讀本,想要知道兩件事:第一,十多年前陸時宜閉關,那個時候他並未有如此高深的功力,而十餘年的修煉,也不可能讓他變得如此強。第二,斬龍究竟有什麽意義,為什麽那個夜晚,陸時宜會對一條角龍痛下殺手不死不休?

齊朝衣慢慢地收緊手指,想到楚月灰,他心頭湧起不太舒服的感受。

這名在那個背叛之夜消失的少女,被列為了死亡人口。

但他並不相信楚月灰會死,他知道對方與桃峰弟子交好,一定是利用各種方法幫助他們了,但若說她會拋棄自己的性命,那齊朝衣還是不信的。

“朝衣。”

沈思間,黎稚忽然到了,他仍然是那副冷面而嚴謹的模樣,山門中的巨變並未影響到他什麽,但齊朝衣看著他,心中卻隱隱生出警惕來。

“師父,”齊朝衣道,“今日不忙?”

黎稚微笑:“還好,過來看看你們的功課如何了。”

齊朝衣如實回答:“劍譜正在向下修習,書也在讀,師弟師妹們最近都很勤奮努力,轉眼要到洗骨節了,不少人告假回家,我們是否也要在山門中,為那些不能回家的弟子們準備洗骨儀式?”

洗骨節,乃是一種自北境流傳而來的喪葬方式,沒人知道源頭在哪裏,但因為人死後三魂七魄歸於宙海,而洗骨則能洗清罪孽,讓故去之人以最潔凈的姿態擁抱死亡,故而這種方法便在四境傳開了。

“哦,今年,此事暫停吧。”黎稚狀似無意地說,他走入學堂裏,這個時候早課已經結束了,整個教室裏空蕩蕩的,往常劍峰峰主並不會到這裏,這讓齊朝衣忍不住懷疑對方的來意。

他姿態恭敬地問:“為何?洗骨節不是大事嗎?”

“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了,”黎稚緩緩地走,聲音中帶著笑,“為師知道你與杳杳他們交好,現在一定不好受,可是朝衣,人心是會變的。昆侖不是沒有給過杳杳機會,是她要護著那個叛徒。”

齊朝衣沒想到對方會主動提起這個話題,自風疏痕被逐出昆侖之後,他因為與正法峰交好,暗裏不知遭了多少議論,但至今為止,並未有誰當面提及此事。

聞言,少年低頭道:“好。”

黎稚點了點頭,然後順手從桌下抽出竹簡,放在了桌面上。

“朝衣,”劍修語氣不明,“今日叫我發現還好,若是讓掌門發現你有二心,縱然是我,也不能保護你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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